明明是暑假,却不得不去上学。
时值八月,正是盛夏时期。蝉在树上拼了老命地叫。窗户对面的白墙上涂着‘文明社会,从小事做起‘的大红字经过暑假被脚印踩得一塌糊涂;阿姨们开着节奏鲜明的音乐讴歌青春,楼上不知道哪个白痴把电视的音量开到了最大,整个房间充斥着枪声和美国脏话。
门铃声响起。
挠了挠后脑勺,我极不情愿地打开了房门。一股热浪与刺耳的蝉鸣扑面而来。
“艾德,早上好~”
一个女孩站在我的面前。
因为个子矮,所以她很努力地抬头看着我。两条黑色的马尾束在头发两侧,像是小狗的耳朵一样垂下来。额头的发丝因为汗黏在白皙的面庞鼻梁之上,淤青与像是指甲划破的痕迹留在手臂上,用她的话来说是打工时不小心的擦伤;穿着干净的校服,粉红色的卡通书包则有点不符身为高中生的年纪。
“莉丝,下次再用这种打扮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你。”
女孩露出了像是吃了耳光的神情,随即低下头,脸涨得通红。及近半天才成皇城地扬起视线,双手扭扭捏捏的在**抱拳。
“那…至少等到晚上…还,还要做安全措施…那个…”
身高比我矮了一半,束着双马尾,穿着小号校服,背着粉色卡通书包的女孩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
大早上头就痛得不行。
我认真地向莉丝道了歉,并不断重复告诉她刚才的只是玩笑。
不这么做的话,她说不定晚上真的会过来找我。
这家伙脑子里肯定缺了一根筋,而且这种吃亏的性格也导致她经常在学校受到男女同学的欺负。
我曾经也在欺负她的那群人之中。
“总之,快去学校吧。”
“恩!”
左手伸到背后,捏着沾满汗水而贴在后背的上衣。今年夏天简直热到没头,新闻上每天都播着‘史上最高气温‘的报道。在这种在赤膊上路都不奇怪的夏天,我却还要遵守校规,穿着完全不透气的校服。
而莉丝的心情却不错,时不时还往我这投来灿烂的笑容。
经常有人会误会她,有时乘风凉的阿姨会毫不忌讳的朝这边笑道
“啊呀,年纪这么小就上高中啦,跳级生吗?小神童呀!”
莉丝经常被误以为小学生。
不仅因为她的外表和身高,我觉得和她的性格也有关系。所以有人看到她步入那所国际私立高中的时候,常常都会误以为她是个脑袋好使的跳级生。
不过现实完全不同就是了。要说为什么的话,我和莉丝同时因为期末考试不及格而被迫在这个暑假参加了学校的补习班。
我的话是数学和物理,莉丝似乎是全部挂科了。
十分钟的步行之后,我们来到了国际私立高中。补习班被设立在位于教学楼的第三层。千辛万苦的爬到三楼后,我走进教室,把书包‘咚‘地一声摆在桌上,然后瘫在椅子上叹气。
“啊~热死我了。”
“哟,艾德,今天很早嘛!”
坐在我前面的法克把头回过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教室靠墙第一排的莉丝后,嘿嘿笑着看向我。
“很恩爱嘛你们。”
“白痴,只是顺路而已。”
“少装蒜了,最近都是一起来学校的吧?”
“所以都说了只是顺路而已。”
“切,真没劲。”法克这么嘀咕着,就在他快对我和莉丝的事情失去兴趣的时候。
“喂喂,你知道吗?莉丝要被学校退学的事。”
坐在我后面的谢特加入了对话当中。
“啊啊我也听说过,她这次补考还不及格的话就彻底完蛋咯,不如说连续两年全部科目都挂科,在另一种意义上也是很厉害了。咋们虽然成绩不咋样,但每次挂科后多多少少成绩会有点进步吧?那家伙却完全没有改变,平时还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也是装得够辛苦。”
法克哈哈大笑。
“你们知道不?因为担心她退学之后就没机会欺负她了,所以大家都假惺惺的在帮她复习功课呢!那傻子还真以为别人在乎她,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
但是我也没法站出来帮莉丝说话,那样只会让他们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因为在学校里,莉丝就是被用来嘲笑的存在,就像每个班都有学霸和流氓的角色一样,同时也有一个经常被欺负的角色。
我只是想要普通的生活而已。
“喂!艾德,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啊?”
被法克推了推肩膀,我这才回过神。
“你发什么呆啊?“
“抱歉,刚才说什么来着?”
“‘一口通‘啊!你不知道?现在临考的高中生啊大学生都在用的东西。只要吸一口那玩意,脑袋就会变得特别聪明,连复习都不用就能知道所有考题的答案,考试绝对能拿满分哦!“
谢特也插嘴了进来。
“我也听说过这玩意的传闻。网上有人吸了以后在天上看到了UFO,于是有人推测这东西的真正作用是可以打开人类的‘第三只眼睛‘。不过也有人说那些不过是吸多了之后看到了幻觉。“
谢特随即把话头扔给了我。
“艾德,你爸是警察,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我用‘谁晓得‘的神情歪着头。
“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听我爸的同事说过,军方在那座山里面偷偷建立了一个军事基地。“
“那座山是指,那个很多人去自杀的山?”
“恩,但是那个基地建的很隐秘,除了军方谁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估计是为了躲起来造什么不能曝光给外国的武器吧。”
法克和谢特显然对这种消息更感兴趣,一个个‘什么!?战争!要打仗了?“的喊着。
“不会有战争的啦。”我说道。
“不会打仗的啦。”谢特说道。
法克表示出疑惑。
“
不会打仗还造什么狗屁基地和武器?”
我耸了耸肩。
“武器不一定是枪,轰炸机或坦克什么的,一定是另一种姿态的武器吧。一种不是用来进攻,而是用来守护的武器。”
“那我们干脆放学坐公交车去那座山上探险吧!”
“才不要咧,我最怕死人了。”
“都回位子上坐好!“
四十岁的单身男教师皮纳斯骂骂咧咧的冲进教室,把教材重重地摔在讲台上。后面几个在打闹的学生一边抱怨,一边拖拖拉拉回到座位上。就算是只有十五个人的教室,皮纳斯还是保持平时上课时那种所有人都欠了他什么似的神情,用沙哑的声音威胁我们距离补考只剩下最后三周。
因为不想看皮纳斯的脸,我把视线逃到窗外的操场上。但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和学校差不多年纪的梧桐树,刻有校长名言,已经褪色的石碑,身穿白衣的大妈推着装有硬纸箱的推车走在夏日阳光的阴影下。空旷而干燥的操场上,只有一只兔子正立在那里。
耳边突然只剩下无尽的蝉鸣。
那是只黑色的兔子。
呈直立状的长耳朵,小巧的前腿和发达的后腿。
只不过没有脸。
这么说的话,它的脑袋和身体的弧度也太过不自然,以动物来说的话,它的脑袋太圆了,说成是球体都不过分。
怎么说呢,虽然看不见它的眼睛。
但总有一种它正看着我的错觉。
蝉鸣声越来越响。
对上课的内容完全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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